重庆南开中学高83级5班 胡瑛
考入南开中学前,我在小镇上一所工厂的子弟学校念书。镇子小,学校也不大。到南开报到的那一天,第一次踏进南开的大门,去往宿舍的途中,猛然看见一片巨大的操场,好美呀!心情跟一条小狗突然看到一片广袤的原野别无二致,忍不住想狂吠两声,撒开蹄子狂奔。心里笃定,这里就是任我驰骋的原野了。
真正把我和同学们赶到操场晨练的是班主任谢济蓉老师。每天早晨6点起床,出宿舍楼,快步走下长长的石阶来到跑道。已经有不少的老师和同学在晨跑了。快步跑起来,张望着谢老师的身影,跟上去,打个招呼:“谢老师早!”老师朝我点点头,算是报了到,心里美美的。嘴里喘着粗气儿,脚下却不敢停下来。
晨跑几天容易,难在坚持,最难的是在冬天坚持晨跑。来到操场,又黑又冷,心里揣着无数个不情愿。一咬牙,跑吧。一圈儿一圈儿跑起来,喘息声、风声、鞋底与跑道上细碎的炭渣摩擦的声音相伴。天蒙蒙亮了,呼出的白气迅速融入晨雾之中。充满活力的每一天,都有相同的开始。在南开养成的运动习惯,伴随我来到西安交通大学,运动带给身体的能量,让我不知道什么是疲倦。直到工作后,30岁那年。
而立之年,身体却第一次有了立不住的感觉。这一年,我升任企划部经理,与部门的同事们操持6个项目的企划、销售工作,两头见星星。一天下午,一种陌生的感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,疲乏、混沌、空白,并一点一点在身体中弥散开来。莫名的恐惧感阵阵袭来。怎么办?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跳出来:必须像在南开中学那样,运动!
这一年冬天,我开始了冬泳。泳池边的水温计每天显示水温,大多时候仅有3℃。没有体验过冬泳,很难描述冬泳的难受。每次临近水边,都有一种似乎跳下悬崖的感觉。一狠心跳进水中,不由自主地使劲划动手脚,最先感受到刺痛的是眼皮,而身体的感受是麻木的,仿佛没有皮肤一般。一两圈之后,四肢慢慢恢复知觉,进而躯干慢慢恢复知觉。随之而来,全身的皮肤感觉针扎般的疼痛。继续游下去,暖意慢慢升上来,寒冷悄悄褪下去,泳镜里也蒙上了雾气。1千米游完,冷水澡居然能冲出热水浴一般的享受。走出泳池,身体轻松无比,头脑清晰、步履像安装了弹簧一样富有弹性,似乎青春重新回归了身体。
晨跑、游泳是孤独的运动,逼迫人回归本我,发起自己跟自己的对话。故言,运动也是一种精神活动,在精神的世界里,暂别尘世,什么都可以想,什么都可以不想,便觉是个自由的人。这种身心互动的锻炼,早已超越了身体机能的练习,来到一个独处的世界,什么都可以不理。也许是这种发自身心的愉悦,鼓励着并不擅长运动的躯体,把运动坚持下去。直到40岁那年,有了新的感悟。
不惑之年,偏生疑惑。又一种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——知识薄了,不够用了。这种感觉带来的恐惧丝毫不亚于第一次感觉身体乏了所带来的恐惧。心里明白,必须重新梳理正确的知识,系统地学习、实践、内化、进化。重归求知之路,有许多触动内心的愉悦,读书会上老师、学友的一个个提点,如电闪雷鸣般在思想中劈开一扇窗户,窗外,居然是一望无际、见所未见、闻所未闻的汪洋大海。可是,要收获这样的启发,必须有一个基础,就是自己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地阅读。又是一条孤独之路,惟有思考相伴。
如今,年届知天命,运动、阅读、思考已然是生命中难以割舍的部分,天天为之,乐此不疲。南开中学给予我动与思的启蒙,带来健康、笃定、平和、自信,让生命的每一天都是新的。也许,镌刻进生命的哺育,只有母亲和母校方能赐予。
重庆天景置业有限公司 副总经理